饮冰十年,难凉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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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雨不眠 第三章

祝各位元旦快乐!年末福利给大家,提前给各位拜个早年了!

以及,我没弃坑!!!只是更得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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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饶是心里再不住地问候程风,脸上也是不能显出来的,周大公子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伸出一只手:“霍老板,我叫周兰成。程公子是我朋友。”

“啊,”霍雨眠认错了人一时间也有点尴尬,又想起那天戏台上瞥见眼前的人不住地瞌睡显然是对这戏不感兴趣,这会儿却追上来献殷勤,真是哭笑不得。

霍雨眠逐渐因为身上的披风找回了点温度,脸色也逐渐恢复了点儿血色,他这个时候拿捏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实在抱歉,霍某认错人了。不过,周公子这份大礼在下受不起,在下家离此并不远,这披风还请周公子收回去吧。”说罢伸手想把披风解下来,却被周兰成按住手。

周兰成的手很热。

他仿佛被这个念头烫了一下,抬头看着周兰成,没想到周兰成飞也似地收回手,“那个,天儿这么冷,霍老板身体贵重,受了风寒就不好了,多少人还等着霍老板唱戏,周某仰慕霍老板的戏,一点薄礼,还请千万不要推辞。”说完竟然飞快地跑了。

跑了。

远处停了半晌的车子终于启动了,轰隆隆,探照灯有点晃人,光照在霍雨眠的身上,雪一片片飘落在他发间,映得他越发天人之姿。

 

周兰成坐回车上,让周叔开了车,贴着车窗的玻璃看着那人映在车灯下的身影,脸上烧了起来。

待他把气儿喘匀,头脑也清醒了,才忍不住地唾弃自己,实在是太鲁莽太愣头青了。跟个小孩子似的,好像没喜欢过人。

他又想到他好像生命中的前二十年还真没喜欢过谁。这次,他看着霍雨眠披着大衣愣愣地站在雪里的身影,脸上带着几分怔愣,痴痴傻傻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心里却像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忍不住回味刚才短短的几个往来,和自己幼稚的举动,连周兰成都没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翘了起来。

周叔看着车后座的周大公子一脸痴态,也忍不住叹口气,这情情爱爱的啊,来了谁也挡不住。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呢。

 

程风觉得周兰成最近很怪,特别地怪。

他原来对戏一点也不感兴趣,最近不仅经常拉他去看戏还常拉着他聊这戏里头的门道。最怪的是,霍老板的戏,他一场都不落!

不光不落,还每次送去最多的东西,等戏散场还莫名其妙地失踪。

不过这样的事情多了,他也知道些门道了。

霍老板这样的人,谁不为他心动呢。

只不过他总存着周兰成就是玩玩儿的心,他们这样样的人说对待感情认真起来程风总觉得可笑。但他因为真心佩服霍雨眠又是他的戏迷,所以干脆跟周兰成特别直白地说:“周少爷,周大公子,您要是就图个新鲜,就不要打霍老板的主意了。”

“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我这哪是打霍老板的主意,我这是诚心诚意地倾慕他。”周兰成一脸认真地纠正他。

程风这下更讶异了,“我也没跟你开玩笑,霍老板跟那些寻常戏子不同。”

“哦?”周兰成看着程风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大为难,更加感兴趣了,“详细说说?”

“这不能!”程风急忙否认责怪自己一时嘴快,“总归是,比寻常戏子是清贵些的。你跟他见过面了吧,应该感受得出来。”

“确实没有那些媚俗脂粉气。”

“这就对了。”乘风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慢咂摸着,回味了一会儿刚结束的一段戏,才又跟他说:“我没跟你开玩笑,霍老板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喜欢他爱慕他的人。也没见他真正对谁动心,你要是只想玩玩儿趁早死了这份儿心。要是……”他突然直视着周兰成,眼里又有点同情化在里面,“要是真心,也趁早死了这份心,让你爹知道了你俩都得遭殃,我也得遭殃。”

周兰成嗤了一声,不以为然。端起茶杯也喝了一口,“到时候再说。我若是喜欢他都不敢告诉他,才是真丢脸。”

要是没法儿让他喜欢上你就更丢脸。程风默默在心里补充,没敢说出口。只是隔着桌子重重拍了拍周兰成的肩。“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话虽如此,周兰成的心却也沉了下去。他知道他爹这道坎儿,无论隐瞒得多好,始终躲不了。

到那时候若是真的要搏上一博,他是必须完全靠自己立稳脚跟,培养自己的势力,才能保护的了霍雨眠。大概爱上一个人不管对方需不需要保护,总想让他安稳无虞。

不过这么说自己的父亲着实太无情了些,在遇到霍雨眠之前,周兰成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和老爷子会走到对立的境地。他以为自己会是独特的不一样的那个军阀世家的孩子,不用跟上一辈刀枪对立也能得到一切施展自己的一番抱负。

可是看到霍雨眠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他爹对戏子之流的抵触他一向知道,纵然也想天真地想一下,如果娘能劝一下老爷子,老爷子或许能接受。但他也知道让老爷子接受的可能性多微乎其微了。被他们真挚的情感打动从而放他们一马这种话就是天大的笑话。

自从跟程风说完话,周兰成就一直沉默地看戏,没再说话,今天这场戏不是霍雨眠的,他竟也有点被戏台上地痴男怨女打动从而入了戏。

 

那件披风被霍雨眠仔细地挂在了衣架上,白色的缎面上还绣着一朵兰花,用银线。在光下看,那朵花发着微弱的亮光。

他那天晚上披着这披风回家,先是看见了梅花担忧的脸,然后就看到了梅花的表情先是一怔,接着凭空生出许多愤怒来。

他只好笑着自己跟那儿解释:“出来的时候太冷啦,跟戏园子的人借了件外套。”梅花看他的眼神跟看个傻子似的。好吧,其实这解释他自己也不信,可是他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少收那些公子小姐的东西。”梅花看着他很认真的说。

他那时候正坐在饭桌狼吞虎咽,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呜啊地答应着,两颊鼓鼓地像只小松鼠。

梅花就对着他生不起气来,她觉得霍老板这个人真心哪儿都好,就是没心没肺。感觉自己都比他成熟。一时间又想起小时候,说不出话了。

 

这之后每天早起霍雨眠起床练功必定看到那件披风,他回来的时候它还在那儿,他出门儿在,他下戏也在。不自觉地就盯着那件披风出神,尽管他从没穿过。

梅花说你要是看着碍眼我就给收起来了,要不然你除了吃饭练功见天儿对着这衣服发呆,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微妙的心情给拒绝了,梅花看着他的眼神含了很多情绪,却没有把话说出口。罢了,这么多年她也没见过霍雨眠这样。送他披风的那个人,究竟是怎样特别的一个人呢?是公子还是小姐?真心还是假意?

许许多多的疑问她都咽回了肚子里。

 

话说回来霍雨眠最近很眼熟周兰成,每逢有他的戏,他就那么往楼上一瞥总是能看到那个俊秀的人,连座位都不带变的。

有时下戏周兰成还会回来后台同他说话,聊一些趣事或者请他给讲讲戏总之也是其乐融融。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又好笑又尴尬了。至于这个举动在外人眼里是什么样,大家私底下又暗暗议论什么他也不甚关心就是了。

这个行当最不缺流言蜚语,更何况他霍雨眠本身就是谈资,这些年他听过许多话,看客的甚至同行的,以前他们最津津乐道的是他的身世,大抵外人说他甘为下贱,同行不服气他的样子说些做派足假清高之类的话,他也都是一笑而过了。

这次却很不一样,他下了戏一个自诩为贝勒爷的人前来纠缠,这人跟狗皮膏药一样他曾见过许多次,又是一个满清没落贵族自命不凡不肯面对现实,难缠得很,前几次都被挡住这次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闯了进来,霍雨眠耐住性子跟他客套了几句便起身准备离开。

“爷,天色晚了,雨眠准备回去不便多陪,您请吧。”

谁知那人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眯起来的眼睛在一副金丝眼镜后面闪着阴测测的光,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回去?跟谁?”

霍雨眠皱起眉刚想说话,帘子就又被掀开了,周兰成原本脸上带着笑地走进来,手臂上甚至搭着一节西装外套,看见里面的情形脸上笑容不变,笑意不达眼底,眼里一片冷光。

“呦,郭伯伯。”周兰成一拱手,这就很客气了。原本他这种军阀世家的公子,面对这种没落贵族天然带着不屑,显然郭乘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也有些惊讶。

“我来领霍老板回家。”说着他从郭乘手里轻拿过那截手臂,甚至不动声色地擦了一擦。

“你……”郭乘想到近日来那些传闻,不由得冷笑,“周少爷胆子可够大的。”

周兰成听了也不恼只是一笑,“胆子周某自然是够大的,要不然怎么担得起周家的担子呢。”转过身又把自己的外套披在霍雨眠身上,“请吧,霍老板,司机在外头等很久了。”说罢轻巧地掀开帘子和霍雨眠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郭乘几乎要把手上戴的扳指捏碎,脸色青了白白了青,最后冷笑一声,“姓周的,你也得意不了多久,迟早,迟早!”说罢一脚踹翻了霍雨眠座的那把椅子拂袖而去,一路上遇到的恭维的人几乎被骂了个狗血临头。

 

车上的氛围很沉默,出门的时候霍雨眠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还给他,周兰成一反常态地没有推辞。周兰成叫他上车,他也没有坚持自己走回去,他总觉得周兰成是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是等了许久,车开得都从他家门口打了几个转儿也不停下,他只好先开口:“你生气了?”

“我……”察觉到自己开口有点儿冲,周兰成轻呼了一口气才接着说:“我当然……你!你都没什么反应的吗?”

“我?”霍雨眠用手指了指自己,很无奈地笑了一下,“你想我有什么样的反应。”

周兰成看着他的样子说不出话来了。

“破口大骂自然是不能的,赏饭吃的都是主子。梨园这行当最不缺这样的腌臜事,见的多了经历的多了再干净的人也懂得周旋。”

“那你……”

“我挺幸运的。十四岁甫一登台之后便总是有人帮衬着,师父又格外恩重,不至于落得跟其他人一样凄惨。”

周兰成的心又放下来。梨园行不成规矩的规矩他原也知道,现在感触更深,唱戏的人都是可怜人啊。也是,若不是可怜人谁去唱戏呢。

多少可怜人或天资平庸或有着一把现世难觅的好嗓子都盼着有一天唱红了就能摆脱这种可怜,殊不知红了之后是另一种可怜了。

这么想着周兰成脸上就忍不住带了点悲戚的色彩,叹了口气。

霍雨眠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用可怜我。”

“也是,都是堂堂男儿说什么可怜不可怜的。”周兰成收回思绪,看着灯下映出霍雨眠侧脸的轮廓,柔光都渗进他密长的睫毛里,也笑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他心里不一样的那个。

“对了,过两天你有没有空。”

“嗯?”

“我请你吃个饭,有出戏还得跟霍老板讨教讨教,顺便……有个东西给你。”礼物这两个字在周兰成嘴边打转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去,不过霍雨眠却很爽快地应道:

“那行,到时候我也给周公子唱一段。”说到唱戏,霍雨眠的眼角眉梢都带上了鲜活的色彩。

“那地方包霍老板喜欢。到时候我就定个雅间等你。”

“一言为定。”

周兰成这一晚有点低落的心情也欢喜起来,然后他听见霍雨眠说:“那个,能放我下去了吗?”

他好像让司机绕着周围绕了七八圈也没放他下来,还次次都经过了霍雨眠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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