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

短小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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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这天霍雨眠像往常一样下了戏，天很冷，大风几乎要生生刮掉人一层皮，他竟然连一件厚外套也没带来，梅花今天也没在他身边，他惯来心大，没了姑娘的细心更是想不起来这种事。

好在是年轻人火力旺，加上他家离这并不远，自己一个人紧走两步也还能忍受。

可这幅场景落在旁人眼里，可就格外不是滋味了。周兰成只觉得他一个人的背影修长瘦削，孤单落寞，穿着件下戏换的长褂，在这瑟瑟的冷风里显得极其单薄，不由得跟坐在他旁边的程风说：“霍老板这么个角儿，竟也这般简朴么。”他斟酌了两遍到底没把寒酸这两个字秃噜出来。

程风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周大哥，你什么时候也会关心这种事了？”

周兰成有点尴尬好像情窦初开的小青年被人戳破了心思，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对前面的司机说道：“周叔开车吧，天儿冷，咱们去酒馆吃点儿酒暖暖身子。”

这下老周也惊讶了，他是惊讶周少爷很少跟他们说些体己话，今天怎么这么善解人意了。但是心里再怎么诧异，脸上也是不显的，眼观鼻，鼻观心，应了声好。

倒是周兰成心里盘算着一定要给霍雨眠做一件厚实的大衣，要最好的料子，能挡住这北平刺骨寒风的那种。上面再绣一朵兰花，能衬得霍老板更雅。

按理说这个世道，戏子和雅是万万搭不上边儿的，可是霍雨眠往那儿一站，从容挺拔，五官退去粉彩就仿若一副水墨画，少年人脸上还有点肉但是却显得他更清秀、柔和、端正了，一点儿也不像在这俗世红尘里翻滚的人，更与那些媚俗的戏子不同。

于是没过几天，似乎是周兰成诚心感动上天，老天又给他一个机会。

这天早上还一片天光大好，阳光照得人暖烘烘的，使人不住地犯懒，到了晚上不仅风刮得紧，还飘起鹅毛大雪来，霍雨眠没有预料，穿的衣服着实不够厚，他又向来不会下了戏天都黑了还让梅花伺候着回家，每天一个人走回家，行程很容易就让周兰成摸得一清二楚。

周兰成在周叔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下，抱着件顶厚实的风衣下了车，还不让人跟着，一个人在大风大雪里在后面跟着霍雨眠慢慢地走。

前面的霍雨眠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冻得打了个寒颤，这个时候一件大衣就这么兜头把他捂了个全乎，他有点惊慌地看着来人。

这个眼神在周兰成眼里就像受惊吓的一头小鹿一样可人爱。

然后，周兰成就看着霍雨眠直直地盯了他半晌，神色逐渐严肃了起来，脸上也带了点儿冷淡，不过还是挤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开口道：“程……公子？”

周兰成心里把程风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可怜他穿着一身西装在大雪天儿里冻成了个傻子。